他甚至能够听到中国士兵的脚步声,这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装死。不一会儿,有人走了过来,先是用枪托狠敲博伊德的脑袋,而后又猛踢他的身体。所幸没有人用刺刀戳他。最后,那些士兵翻遍了他的口袋,拿了他的手表和项链后就离开了。博伊德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少说也有几个小时,才慢慢地爬了起来。这时的他完全迷失了方向,除了浑身是伤以外,还有严重的脑震荡。博伊德听到不远处似乎有开炮的声音,很可能是美军的炮火,于是朝着那个方向蹒跚前行,淌过一条大概叫做南面川的小溪,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疼得厉害。他觉得这很可能是中国士兵使用的白磷所造成的烧伤。
博伊德小心翼翼地走了几个晚上,一到白天就尽可能地躲藏起来。他带着极度的伤痛与饥饿,朝着美军防线的方向走了至少一周的时间,也许有十天左右,最后是一位当地农民给他食物充饥,并且用最原始的手势为他指明美军的位置。博伊德相信,没有这位农民的帮助,他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。11月15日左右,在经历了将近两周的艰难跋涉之后,博伊德终于来到一处美军营地。他的烧伤已经十分严重,当时立即有人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治疗。对于博伊德来说,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,他成了少数几名幸存者之一。博伊德只知道他的连长在这次战斗中阵亡,但不知道他的排中是否还有人幸存下来,因为从此以后,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其中的任何一个人。
在中国军队发动攻击之前,在8团的防御圈南端,L连的比尔·理查森仍旧驻守在那座长约90英尺的水泥桥上。桥下原是一条小河,但现在河水已经干涸。理查森以及大部分士兵都守在桥北的平地之上,也就是8团驻扎地点的最南端。营部就在此地以北大约500码之处,而L连的其余兵力则在向西大约350码处。当理查森第一次听到南边山头上传来的声音时,他问自己的好友,也就是这个班里除了自己以外唯一有过作战经验的士兵吉姆·沃尔什:“我听到了什么?你听到了吗?”理查森感到那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,但是却抽不出人手来进行侦察。于是他拨打连部的电话,希望他们能够给予支持。但是连拨了3遍,连部那边才有人拿起电话,这让理查森感到愤怒不已 他们怎么能够如此麻痹大意?接下来,连部又接通营部,最后由营部从情报侦察处派来一名士兵。这个士兵一路悠然自得地走了过来。在理查森向他说明任务之后,这名士兵很快就不见了。过了一会儿,只见他与其他4名士兵在山顶上大呼小叫地进行所谓的侦察,理查森想,他们的声音大概整个师都能听得到。等到他们声势浩大的侦察行动结束以后,带头的士兵说:“这里没有任何情况。”但是,另外一名士兵的手里却拿着一把铁锹和一副手套 这种手套理查森从来都没有见过。更重要的是,手套是干的。显而易见,在这种雨雪交加的天气里,只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刚刚有人把它们落在了这里。“没错”,这名士兵承认,“是有几个散兵坑来着,但那肯定很久以前就没有人用了。”听了这话,理查森勃然大怒。即使不是侦察人员或者情报人员,也应当能够立即理解这副手套的重要性。于是,理查森坚持要他把这副手套与工具送到自己的上司那里,并且通报这里可能有情况发生。可是这名士兵满脸愠色地回答:“好吧,要是你不喜欢我们的侦察结果,那劳驾你自己去瞅瞅吧。”
所有这些情况都让理查森越发警惕起来。那天晚上,他还接到一个电话,要求他派一个班的士兵增援连部的侦察巡逻。这让理查森大为光火,因为他这里只有15名士兵,其中有5个还是不会讲英语的韩军混编人员。于是,理查森只好让这5个人留下,派遣自己的得力助手沃尔什与其他3名士兵去参加连部的侦察行动。理查森后来听说,这些士兵到连部后,有人告诉他们,此行的任务就是挖几条沟,然后就可以休息了。尽管这时理查森的营区仍然没有任何动静,但是1营与2营却同时遭到中国军队的痛击。
接着,11月2日凌晨1时30分左右,营里突然炸开了锅,原来是中国军队突袭了8团3营。数年以后,理查森在其他史料中读到,中国军队身着韩军俘虏的服装,成功地偷袭了美军。不过对于这种说法,他并不认同,因为中国军队完全没有必要进行伪装,可以从东面的开口处如潮水般涌入。片刻之前,营部里还都是左冲右杀的美国士兵,但眨眼之间,这里已被中国军队占领。与此同时,在距理查森左侧大约350码开外的地方,L连也被中国军队一举击溃。那时,中国军队只需要使用四挺机枪对理查森的阵地进行扫射,就能够立即把他们撕成碎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