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时候,他敢的。”李希刚非常肯定地回答。
第 200师步兵指挥官兼第598团团长郑庭笈在回忆文章中提到,3月18日拂晓,敌人搜索队约200人,骑着摩托车沿公路向同古前进,我摩托化骑兵团及第 598团步兵第一连进入公路两侧伏击,此次前哨战,击毙敌人30多,缴获步枪20支,这是日军侵缅战争以来,第一次遭到的失利,不但杀了日本侵略军的威 风,也转变了英军对中国“草鞋兵”的轻视。
在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,戴安澜召开营以上军官会议,以沉重而沙哑的声音立下遗言:“余奉命固守同古,誓与城共存亡。余战死,以副师长代理;副师长战死,参谋长代理。”
但此后的形势开始逆转。第200师野战医院中校院长李颖忆在回忆文章中提到,“由于中英、中美间的矛盾,指挥上的混乱。局势出现了危急。异国作战,远征军粮食、弹药有限,没有向导,没有缅甸地图和盟军配合,久战不利。”
与日军激战12天后,第200师奉命回撤。台湾官方资料《抗日战史》记载,第200师在此次战斗中伤亡2343人。
目前生活在云南大理的贵州籍老兵王兆祥告诉《望东方周刊》,当时他在第200师军需处,负责管放黄牛和山羊,同古激战到最后时刻,战局对第200师已极为不利,有全师覆灭的危险,“副师长高举人(音)和一个姓苏的参谋长大声嚎哭。”
“撤退时,我见过戴师长一次,看起来非常疲倦,脚肿得不成样子,连皮鞋都胀了起来。”老兵李希刚说。
同古战役开始时,国内各大媒体几乎每天都在头版显著位置报道战况,戴安澜的名字首次出现在公众视野,但到3月底撤退时,再也没有见一个字的报道。
每隔三五十米就有一具倒在路旁的尸体
贵州省普安县三板桥小学退休教师施仲珍,曾是第200师的文艺兵,她的丈夫杨致道则是第200师政治部一科中校科长。
1942年3月18日,部队同日军正式交火。施仲珍的任务,主要是张贴抗日标语、帮助士兵写家书,以及参与护理伤员。之后不久,师政治部下令宣传队和部分伤员乘火车先撤回国。没想到,火车开出后不久,因缅奸破坏,脱节的十几节车厢在惯性的作用下挤成一堆。
“我和丈夫坐在后面的车厢里,只是受了些皮肉伤。我的衣服全撕破了,无奈之下,我脱下一位遇难战友的衣服穿上。”施仲珍向《望东方周刊》回忆说,之后他们和一群伤兵边走边寻找大部队,“因为好几天没有吃东西,我饿昏在路旁,有士兵给我喝了半碗米汤,才醒过来??”
有一天晚上,日本兵摸进施仲珍藏身的寺庙里,打死了穿着军装的10多名伤兵。因为施仲珍夫妇穿着民族服装,躲过一劫。后来日本兵用刺刀逼着两人,让他们把伤兵的尸体拖到悬崖边推下去,又让夫妻俩为他们烧火煮饭。借着找柴之机,夫妇两人从庙门旁的一条夹缝逃了出去。
施仲珍仍然能说出许多当年一起出征的姐妹:张秋、冯玉珍、曾庆茹??“但是没有几个活着回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