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9年8月16日傍晚,青岛中山路。喧嚣繁华的四方路口,车水马龙,人流不息。
“砰!砰!”街上突然响起了枪声,马路上的行人顿时乱哄哄地四散奔逃。两人从“新盛泰”皮鞋店飞跑出来,迅速消失在人流里。鞋店内,一名30岁左右的男子倒在血泊中,身上、头部中弹……
第二天,青岛及外地主要报纸均对此案进行了报道。当时,全国发行量最大的上海《申报》发布新闻,其中说:“……自首共产党员王复元,16日下午6时25分左右,在青岛中山路被人暗杀,中三枪,当即殒命,凶手逃走。”
因贪污被开除
王复元,又名王全,1900年出生,山东历城县人。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1926年10月,任中共山东区执行委员会委员,负责组织工作,很快成为党组织在青岛的负责人。
王复元掌权后私欲膨胀,多次贪污公款,损公肥私。1928年4月,王复元以去上海与党组织联系为由,从集成石印局(直属中共山东省委机关印刷部)拿走2000元资金,贪污自肥,给石印局造成经济困难,加之白色恐怖日趋严重,石印局被迫停业。当时石印局还承担印刷党内刊物《红星》、党的文件与宣传材料的重任。
1927年4月27日,党派他出席党在武汉召开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,中央让他带回拨给山东的党活动经费1000元。而王复元竟将这笔巨款据为己有,谎称巨款在途中被窃。
当时,党的收入主要来源是“党费,党内义务捐,党外协助”。据1923年陈独秀在中央会议上报告,“党的经费,几乎全是我们从共产国际得到的,党员缴纳的党费很少。今年我们从共产国际得到约有一万五千,其中一千六百元用在这次会议上,经费是分发给各小组的,同时还用在联络上和出版周刊上。”剩下的钱连发给脱产的党的领导人每月30元钱生活费都很困难。
王复元贪污党费的丑事,被中共一大代表、中共山东省委书记邓恩铭发现,山东省委决定将其开除出党。
1926年8月,中央扩大会议作出《坚决清洗贪污腐化分子》的通告,这是中国共产党颁布的第一个惩治贪污腐化分子的专门性文件。通告认为“尤其在比较接近政权的地方或政治、军事工作较发展的地方,更易有此现象”。“最显著的事实,就是贪污行为,往往在经济问题上发生吞款、揩油的情弊。”“如有此类行为者,务须不容情地清理出党,不可令留存党中,使党腐化,且败坏党在群众中的威望。”
王复元成为我党历史上因贪污问题而被开除出党的第一人。
因叛变命丧枪下
1927年,蒋介石、汪精卫先后发动反革命政变,党中央被迫转入地下。在白色恐怖下,王复元对革命悲观失望,被开除党籍后怀恨在心。1928年11月一天,王复元偷偷溜进了国民党的济南党部,与山东国民党头子王乐平勾结,发表了“反共宣言”。在王乐平的策划拉拢下,王复元与胞兄王用章先后叛变投敌。“二王”叛党后,开始疯狂破坏中共山东党组织,给党组织形成重大威胁。
党在山东的机关遭到严重破坏。原省委书记邓恩铭、省委负责人武胡景等30多名党、团省委干部被捕,党、团省委机关全部被破坏。
王复元组织“捕共队”,自任军阀韩复榘的“捕共队长”,收买叛徒,在全省巡查辨认地下党员。仅潍坊地区就有数十名党员被捕、被杀。
紧急关头,时任中央军委书记的周恩来立即召开紧急会议,作出了解决叛徒的指示,决定派张英去执行任务。
张英,原名马尧宪,1902年出生于山东潍县。1925年被选送到苏联留学深造。1928年底回国在中共中央机关做保卫工作。他接受过严格的专业特工训练,有“神枪手”之称。
张英接到命令后,立即赶赴青岛。由于青岛的地下组织已遭严重破坏,原先约定接头地点遭敌人知悉,张英被捕入狱,后凭借自己武功又机智越狱。
1929年8月16日,打入敌内部的徐子兴密报,王复元已经买好去济南的火车票准备返济开会,他在中山路的“新盛泰”皮鞋店订了一双高档皮鞋,估计离开青岛前会去取鞋。
傍晚,王复元和几个特务果然在“新盛泰”皮鞋店附近出现了,同行的还有徐子兴。狡猾的王复元没有径直走进皮鞋店,而是在近处一面大的橱窗前停下来,观察了好一会,直到他确信周围的确没有威胁时,才快速进入鞋店。徐子兴叫几个特务在外面等着,自己也走进了店里。
老板验过条据,将一双新鞋递给王复元。这时门外走进一名顾客,王复元立即警惕地将右手插进衣袋,握住了手枪,两眼紧盯着来人。那人二十出头,径直走到放鞋样的柜台前,认真地问着各种款式的鞋价。来人正是中共特科人员王科仁。就在王复元放松警惕转身向门口走去时,王科仁迅速挥枪,向王复元背部射击。王复元应声倒地,徐子兴唯恐他不死,抢前一步,举枪向他的头部又连击两弹。枪声一响,店内的老板、伙计、顾客吓得目瞪口呆;附近的警察也闻声赶来。这时,守在门口的张英迅即亮出了双枪,大喝一声:“谁敢靠前一步,就打死谁。”等王科仁安全离去后,张英也混入人群,消失在茫茫人海中……